空孽散人神游蒙山洞府记

李勋明

 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空孽散人神游蒙山洞府记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李    勋    明       2012-2-21 12:00荆门论坛

      话说住在那偏角山歪头岭下卑微谷里的空孽散人因崇尚古人之朴，长饮无污之泉，食无染之果，与山林和谐，修的六根升华，渐脱俗气，故每逢年末岁交立春之夜，会梦游幻境，与神仙同乐。今年正月十三日酉时立春，空孽散人提前一个时辰便沐浴更衣，焚香祈神，喝了一碗清心寡欲山药汤后便和衣卧榻而眠，期待早入梦境。

     大约三更时分，空孽散人朦胧中俄见本土城隍神聂炳穿墙入室，立于榻前作揖道“承蒙先生好古，为小神撰文宣忠彰烈，今日特请先生去襄南第一名山蒙山洞府一游，拜见老莱圣祖。”空孽散人起身道：“老莱圣祖乃本土开山之祖，人文之宗，我卑微山夫，安敢去见圣人？”城隍道：“老莱圣祖两千年前隐耕蒙山，著书养亲，逃世江南后数易姓名，或人或神，漫游于五岳四渎，每一百八十年方回蒙山一次，且只停留一日，先生切莫错过良机。”

       空孽散人遂随城隍来到蒙山东麓，远远望见山脚文明湖畔有一群白猪黑犬正在上窜下跳，狂址一只羊腿，见了城隍爷，速一齐伏地乞曰：“城隍爷管一州生灵富贵兴亡，不知我猪犬之流何日脱离畜身，转世去那帝豪大厦、南国佳园享受快乐人生啊！”城隍叱道：“万物并作，因循反复，你们本为畜上之畜，不安分为畜，欲脱畜做人，须先去求人宰杀烹食后才行。”众猪犬听了放下羊腿，战战兢兢跪地在空孽散人面前哭丧道：“为做人上人，我们恳求空孽大人收下我们去宰杀烹食吧？”空孽散人见那些猪犬脖子上均挂有名牌，细看却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些风光人士，他们的名字怎么挂在猪犬身上呢，顿觉难堪，转身欲退去，不想撞上一披头散发之人，定睛观之，乃五年前逝去的好友楚云也，空孽散人忙施礼道：“楚云兄别来无恙？”

        楚云掩面道：“唉！按六道轮回，我本已在那京都富贵温柔乡里做高官二代，可惜身前写了一些颂扬陆象山先生的文字，被象山先生强留在陆夫祠为伴不得转世了！”空孽散人道：“象山先生身前勤政廉洁，筑河修城，爱民如子，布仁德于本土，为何没去六道轮回？”楚云道：“阴间有规，大凡在阳世有祠宇香火供奉者不得转世超生，现世人都在名利场中争斗，不敬祖宗，那象山先生空有其祠，已五十年未坐中堂享受香火供品了，还经常被那四方饿鬼们来索食骚扰，也累及我跟着终日不宁也！”

        空孽散人听了，不勉为老友困境伤感，紧握楚云手道：“原来阳世香火在阴间相当于食粮，我明日定去求那陈祠官帮助解决。”城隍在一旁听了，拍空孽散人背道：“那陈祠官虽是个好人，但权力有限，得求周同知批准才行。”城隍说着推空孽散人前行，楚云只好依依不舍离去。

        此时空孽散人发现自己脖子上也有了一块名“楚云” 的名牌，即问城隍道“散人拜见老莱圣祖，佩戴他名，岂不被人笑话？”城隍低语云“先生阳寿未断，下阴间不用“楚云”之名临时顶替，难进洞府大门！”。空孽散人听了道：“进圣祖之门也要冒名作假，看来这阴间也和阳世一样有诈啊！”。城隍笑道：“为方便先生进圣门不得已而为之，何言有诈？先生脑子一根筋，不知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。”散人无语，只的向楚云离去方向深鞠一躬致歉。

       这时，那蒙山 “坤轴呈机”碑处山石晃动，一阵低沉轰鸣声中露出一洞，上书“蒙山洞府”四个大字，两边有联：“落花流水万里，浮云冷月千秋”。散人在城隍带领下进入洞中，但见洞内虹光闪烁，岩壁凌空，烟雾升腾，流泉叮咚，沟壑纵横，洞中有洞。幽深处另有八洞，分别嵌名曰：大音希声司、山川祥异司、人文交替司、富贵贫贱司、城房拆修司、草木消长司、虫鸟转移司、风花雪月司。有两美女正在那风花雪月司洞门前抚筝歌舞，见了散人主动上前施礼道：“小女子‘招蜂、惹蝶’拜见空孽先生。”城隍摆手示意二女退下，对散人道：“待见了圣祖，再请先生去风花雪月司会她们。”散人拱手谢道：“散人居卑微谷得了恐美症，今日能见圣祖足矣！”

       正说间，只见那老莱圣祖鹤发童颜，手持佛尘，在两童子扶持下从洞壑深处走来，城隍拉空孽散人上前拜道：“受圣祖之托，小神已请空孽散人在此等侯。”空孽散人亦忙施礼道：“圣祖德配天地，道冠古今，晚生仰如日月，今日得见，三生有幸也。”老莱圣祖坐于蘑菇石上笑道：“信言不美，美言不信，或言散人不善恭维之辞，今日怎么拍起老夫马屁来了？”老莱圣祖说着示意散人坐下道：“蒙山洞府八司收藏华夏六千年人文之宝典，汇集方圆百里万物消长之秘籍，俗人莫识其妙。如今州城建设超常发展，已危及洞府安全，你一生好古，修塔建庙，对治州护蒙有何见解？”散人忙拱手道：“欲保蒙山久安，唯有异地重建古城矣。”

       老莱圣祖听了道：“再听听四坛土地老翁的声音吧？”老莱圣祖挥动手中拂尘指向那“城房拆修司”， 洞门缓缓开启，一幅州城立体图现于壁上。南门土地老翁伏于城楼上诉道：“我州城乃弹丸之地，蒙山四面被高楼围困，街巷违建泛滥，车辆拥堵，地不堪负，河不堪污，市民怨声载道，天天痛骂我们土地爷失职！”这时工部郎陈大士跳出来打断土地老翁的话，诉苦道：“州城建设欠我部数亿金久不兑现，百余工长日日上门讨债，苦不堪言啊！”城隍喝退工部郎道：“你小子忒不识时务，圣祖一百八十年回来一次，勿言负面话题。”

       老莱圣祖听了眉头紧皱，挥动浮尘关上洞门：“甚爱必大费，无为则无不治也！”城隍道：“现本土执政者皆为历朝名贤之后，能否请他们出来议议。”老莱圣祖用拂尘打开“人文交替司”，洞门开处，从那名宦祠中走出一群遗老，分别是：王都中（元至元进士），万萧裔（清康熙知州），周之翰（明户部郎中），胡作梅（康熙进士），吴源（宋州城统制），汪进才（康熙行武）等。老莱圣祖道：“诸位都是历代治州贤达，如今你们玄玄孙均在本州执政，请诸位去劝劝他们休养生息，重视文化，爱护蒙山。”众先贤皆摇头道：“当今举世皆利，道德缺失，我们已逝千百年，玄玄孙们岂听他们八辈以上远祖之言！”老莱圣祖听了道：“诸位所言甚是。”挥手示意遗老们回名宦祠去，关上城房拆修司洞门。

       老莱圣祖沉想片刻，对城隍和空孽散人道：“看来只有调泰山玲儿和湘北勇儿了！”老莱圣祖说着手中拂尘指向人文交替司洞门，虹光闪过，一对金童玉女飘然而出，弯腰拜道：“遵圣祖之唤，前来报到。”散人见二童子一个貌美如花，一个英俊潇洒，贵气逼人，不敢妄言，遂退于城隍身后。城隍恭喜道：“金童玉女治州，鸾凤呈祥，千年一回，本土必兴也！”，二童子激情满怀道：“小辈一定恪尽职守护蒙山，传承圣祖农耕之功，把屈大夫故地屈家岭打造成中国农谷，让江汉郢楚大地飘满农谷大旗。”老莱圣祖听了笑道：“强行者有志，不失其所者久，天行有常，顺之则昌。我送你们十四字‘知其雄，守其雌。’”言毕站起来拱手与城隍、散人告别道：“一百八十年后再会！”拂袖遁去。

      老莱圣祖走后，散人因喜爱城房规划，要求城隍再打开“城房拆修司”看看，城隍推开拆修司洞门，岩壁上州城图再现，但见城西青山公墓后山炮声隆隆，尘土飞扬，百鬼嚎哭，跪诉道“我等身前受难，死后吃灰，苦也！”玲儿和勇儿安慰道：“前辈们莫急，州府会尽快立法禁止开山炸石，关停灰厂，还你们一方净土。”众鬼不信，皆曰“童言无忌，”哄笑而去。二童子气的直跺脚道：“待我们猴年马月收拾了灰尘，让你们刮目相看！”

      空孽散人偶见那青山公墓半山有一块“空孽散人之墓”碑特别醒目，颇为惊诧，忙走过去观看，果然是自己墓碑，旁有祭文曰：“空孽散人，生于坂高之阳，少怀鸿鸪之志，二十耕农谷，三十通《六经》，奉神祗于章山，扶文塔于荆壤，四十游于京都，历抵卿相。奈何为官不善养晦，营商不擅啬财，报国无望，齐家未果。归隐微谷，忧忧成疾，魂归山阿。呜呼！茫茫大块，悠悠高旻，不容空孽散人，哀哉！卿相之躯掩于蓬蒿，八斗之才没于杯土，虽亡曷亡，寿六十有一，楚云作记，行者永叹！”

      散人看了感叹道：“原来我身已死，复有何求！”不觉大恸，伏地痛哭，胡言乱语。城隍劝了半天不止，只得唤玲儿勇儿端来一碗亡魂汤，强行灌入空孽散人口中，一起拽出蒙山洞府，空孽散人拼命挣扎，落入文明湖中，浑身发抖，忽而醒来，远处农舍传来几声鸡鸣，时间已是下半夜丑时三刻。散人回忆梦中之事，颇感遗憾，恨自己关注城房太执着，不该二进那拆修司，落的灌亡魂汤，在那玲儿勇儿面前有失长者之风。倘有来回，定去那“风花雪月司”灯红酒绿场中潇洒一乐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2012年正月20日写于九龙谷老君台）